关于霸王龙异常短小的上肢，古生物学家提出一系列假设——关于交配、如何抓住或刺穿猎物、如何推翻三角龙——但他的学生们通常盯着一个与实物大小相当的复制品的脸，仍然对此表示怀疑。面对学生的疑惑，帕迪安通常的回答是:“没人知道。”但他也怀疑，那些提出解决这一难题的学者是从错误的角度出发的。

帕迪安说，与其问霸王龙的短前肢进化来做什么，不如问这些前肢对整个动物有什么好处。

在最近一期的《波洛尼卡古生物学报》上发表的一篇论文中，帕迪安提出了一个新的假设:当一群霸王龙带着巨大的头部和能咬碎骨头的牙齿突袭一具尸体时，霸王龙的手臂会收缩，以防止意外或故意截肢。例如，45英尺长的霸王龙可能有5英尺长的头骨，但手臂只有3英尺长——这相当于1.82米的人类只有12.7厘米的手臂。

“如果几只成年暴龙聚集在一具尸体上怎么办?”你有一堆巨大的头骨，有着难以置信的有力的下颚和牙齿，撕扯和咀嚼你旁边的肉和骨头。如果你的朋友觉得你走得太近了怎么办?他们可能会切断你的手臂来警告你，”帕迪安说，他是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综合生物学荣誉退休教授，同时也是加州大学古生物学博物馆(UCMp)的馆长。“所以，进化成短前肢可能是一个好处，因为你不用它们来捕食。”

他说，严重的咬伤会导致感染、出血、休克和最终死亡。

帕迪安指出，霸王龙的祖先有更长的手臂，所以它们的体型和关节灵活性都变小了，这一定是有原因的。

帕迪安说:“所有关于这个问题的想法要么未经检验，要么根本不可能，因为它们根本行不通。所有的假设都没有解释为什么手臂会变小——他们能做的最好的解释是为什么它们会保持小尺寸。在任何情况下，如果不缩短手臂，所有提议的功能都会更加有效。”

他承认，任何假设，包括他自己的假设，都很难在最后一种霸王龙灭绝6600万年后得到证实。

手臂和霸王龙

当伟大的恐龙猎人巴纳姆·布朗在1900年发现第一块霸王龙化石时，他认为它的手臂太小，不可能是骨骼的一部分。他的同事亨利·费尔菲尔德·奥斯本(Henry Fairfield Osborn)描述了霸王龙，并给它命名。他提出假设，霸王龙的短臂可能是“胸锁”——交配时用来将雌性霸王龙固定在某个位置的四肢。这类似于一些鲨鱼和鳐鱼的腹鳍，这是一种改良的鳍。但奥斯本没有提供证据，帕迪安指出，霸王龙的手臂太短，无法绕过另一只霸王龙，当然也太弱，无法对配偶施加任何控制。

在一个多世纪的时间里，其他对短臂的解释包括挥手吸引配偶或发出社交信号，作为锚让霸王龙从地面上站起来，按住猎物，刺死敌人，甚至在晚上推倒熟睡的三角龙。一些古生物学家认为，这些前肢根本没有任何功能，所以我们不应该关注它们。

帕迪安从另一个角度探讨了这个问题，他问短臂对动物的生存有什么好处。在其他古生物学家发现了一些证据后，他找到了答案，这些证据表明，一些暴龙是成群狩猎的，而不是像许多绘画和立体模型所描绘的那样是单独狩猎的。

他说:“过去20年里出土的几个重要的采石场将成年霸王龙和幼年霸王龙保存在一起。我们不能真的假设他们生活在一起，甚至一起死去。我们只知道他们被葬在一起。但当你在几个地点发现同一种动物时，这是一个更强的信号。而其他研究人员已经提出的可能性是，它们是成群狩猎的。”

也许，他想，这两只手臂是为了在群居觅食时躲开。尤其是霸王龙幼崽，他们会很明智地等到较大的成年霸王龙灭绝。

在他的新论文中，帕迪安检查了其他古生物学家的猜测，这些猜测似乎都没有得到充分的验证。他首先确定的是，通过测量霸王龙铸件，所有的假设都是不正确的。

“手臂太短了，”他说。“它们不能触摸彼此，它们够不到嘴巴，它们的移动能力非常有限，不能向前或向上伸展很远。巨大的头和脖子在它们的前面，就像你在《侏罗纪公园》中看到的死亡机器一样。”

20年前，两位古生物学家分析了霸王龙的手臂，并假设霸王龙的手臂可以压出大约400磅的重量。帕迪安说:“但问题是，它无法接近任何物体来捕捉到它。”帕迪安的假设在当今一些可怕的动物身上也有相似之处。印度尼西亚巨大的科莫多巨蜥(Varanus komodoensis)成群捕食，当它杀死猎物时，较大的龙会聚集在尸体上，把尸体留给较小的龙。攻击可能发生，就像鳄鱼在进食时所做的那样。霸王龙和其他暴龙也是如此，它们最早出现在侏罗纪晚期，在白垩纪晚期达到顶峰，之后灭绝。

帕迪安说，坚定地证实这一假设可能永远不可能，但如果检查世界各地博物馆标本的咬痕，就可以发现两者之间的相关性。他承认，这将是化石燃料众包的一大壮举。

“头骨和骨骼其他部位的咬伤在暴龙和其他食肉恐龙身上是众所周知的，”他说。“如果在截肢后的肢体上发现的咬痕更少，这可能是一个迹象，表明截肢有效。”

但帕迪安并不幻想他的想法会成为故事的结局。

他说:“我最初想做的是，证明流行的功能性理念根本行不通。这让我们回到起点。然后，我们可以采取一种综合的方法，考虑社会组织、进食行为和生态因素，而不是单纯的机械考虑。”

建立这一假设的一个问题是，曾经有好几组大型食肉恐龙独立地减少了前肢，尽管方式不同。

“这些群体的肢骨的大小和比例是不同的，但他们骨骼的其他方面也是不同的，”帕迪安说。“我们不应该期望它们以同样的方式减少。这同样适用于那些体型庞大、不会飞的鼠鸟，比如鸵鸟、鸸鹋和美洲鸵。它们显然因各自的原因走上了不同的进化道路。”

帕迪安在解释霸王龙短臂和其他特征的历史中看到了一条共同的线索。

他说:“对我来说，这项关于手臂作用的研究很有趣，因为我们在科学上讲故事的方式，以及什么可以作为一种解释。我们讲了很多这样的关于霸王龙可能功能的故事，因为这是一个有趣的问题。但我们真的以正确的方式看待这个问题吗?”

KEVIN pADIAN. Why tyrannosaur forelimbs were so short: an integrative hypothesis. Acta palaeontologica polonica, 2022; 67